沈佩珮这暖呼呼的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地牢的铁门被人打开发出“乒呤哐啷”的碰撞声,她才醒。
刚一睁眼,她就撞进一双空洞冰冷的黑眸。
“起来。”
一个男声忽地在她头顶响起,十分生硬,短短两个字,就像从牙缝里用力挤出来一般。
“什么?”
沈佩珮刚睡醒,脑子还不甚清醒,迷迷糊糊地盯着说话那人看了一会,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只见此时的她,两只手都搭在鬼面人的肩膀上,紧紧揽着他的脖子,还大半个身子都躺在他身上。
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近得要碰到彼此的鼻尖。
面具后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仿佛砸在她脸上,惹得耳根不自觉地发热。
沈佩珮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她望着鬼面人,强行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笑道:“不,不好意思啊,这有点冷,所以……”
“起来。”
鬼面人看着沈佩珮,一双眸子看不出什么起伏的情绪,只冷冷地又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
“好的好的。”沈佩珮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滚下来,却突然感到头皮一疼,像是头发被什么东西拽住。
她的动作一顿,一转头就发现自己的头发挂在了鬼面人领口的金属扣上。
她深吸一口气,对上鬼面人阴沉沉的视线,沈佩珮被他盯得难受,连带着脖子上被包扎好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但还是强撑着笑脸道:“好像挂住了,我看看。”
沈佩珮斜侧着身子,将脑袋朝鬼面人的胸口靠近了些。
一双杏眼盯着不知什么时候绞在铜扣上的发丝,抿紧了嘴唇,伸出两只手去解头发。
这时,地牢的门传出“吱呀”一声闷响,有人来了。
沈佩珮手上的动作一滞,下意识往门口看了过去。
她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面具也在刚刚的拉扯中掉了,这个样子是万万见不得人的。
毕竟,她不敢赌人性的恶。
原身的这张脸可以带来无限风光,但也可以是让人犯罪的诱因,特别是在这群穷途末路的人面前,一旦有人起了歹念,那这种恶将会被无限放大。
她心里着急,手上的动作也就没了章法,耳旁隔着面具的呼吸声更是催命符,害得她头昏脑胀下意识用蛮力去扯,差点疼出泪花。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沈佩珮一咬牙,便将嘴唇凑了过去。
对面墙壁上燃着的劣质油灯响起轻微的爆鸣,发着并不算明亮的黄色暖光,地牢里湿冷的空气,因为两人靠得太近,而变得温热。
楚云祁低下头看向沈佩珮的侧脸,目光变得深邃。
沈佩珮对此却一无所知,她润泽的嘴唇微微张开,整洁的贝齿叼住打结的发丝,用力一咬,终于让头发和铜扣分离。
“好了。”
她稍稍松了口气,举着那小半截断发,侧过脸看向鬼面人,嘴唇却不小心从他没被面具遮盖的下颌擦过。
两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