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周浮就把自己的手机号换了。
需要通知的人倒也不多,毕竟现在都是微信联系为主了,就是很多绑定要更换,有点麻烦。
不过旧号码她也还不急着注销。
为了以防万一,周浮还是留着它,准备等到出国之前再处理。
十月底,周浮的报名申请就已经全部告一段落。
她在接下来近一个月时间里都在首都等待面试。
薛蕴自那天在沪城短暂见了一面之后也回到了疆城,之后两人心照不宣地,每天都会抽出半个小时左右,用语音电话聊聊天。
周浮计划等面试结束,就在出国前回家陪一段时间家人,所以除了之前Coco的那一单之外,就暂时没有再接其他单子。
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模拟面试场景,每天的日常就是求于雪娆扮演面试官,所以薛蕴就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找话题和新鲜事的责任。
“今天我那个客户的成品终于拿到了。”
不过今天不太一样,Coco之前在周浮这儿下的订单终于到了交付的时候,“我客户看到之后特别激动,说超级好看,看到她喜欢我真的松了口气,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从头到尾负责起一整套珠宝的设计……”
周浮今天上午去取货,虽然最后呈现效果她自己很满意,但毕竟之前都是做大厂外包,只负责设计,最多再加个建模,这次自己打通全链路,心里对客户反应还是有点忐忑的。
但Coco看到之后直接尖叫了出来,说好看到就连邹迩立马摔个狗吃屎都不心疼,然后就抱着她直呼伟大,“小浮老师,我和邹迩的婚礼目前定在十二月中旬,到时候你和谢亭恕一起来好不好!”
周浮那个时候才恍然,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谢亭恕的名字了。
其实Coco还说了很多,比如她也好久没见谢亭恕了,听说他家老爷子准备让他尽快把公司从他爸手里接过来,但是要通过股东大会的投票表决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看情况,老爷子这回是打算袖手旁观,让谢亭恕独自度过这一关。
自然,她在跟薛蕴的对话当中,省略掉了这一段。
“听起来她真的很崇拜你。”电话那头,薛蕴听到周浮兴高采烈的叙述自己的作品有多么受到欢迎,也忍不住面露微笑,“那你要去吗,我可以陪你一起,正好十二月薛以也让我陪他去一趟首都。”
“我已经跟她说我不去啦,”周浮说:“等面试结束后,我准备无论结果怎么样,都回家陪陪我妈,还有朱意和朱登,之前国庆都没回去,再不回又要出国,朱意真的会生气的。”
薛蕴来到乡镇中学的时候,朱意已经出生了,也从周浮口中听到过朱意的名字,知道是她妹妹。
他发出笑的气声,周浮能想象到此时此刻,薛蕴应该低下头去,嘴角弯着:“她是太想你了。”
“我知道。”提起妹妹,周浮的神情也变得温柔,“所以我想这次走之前,陪她久一点。”
十二月初,一切都尘埃落定。
周浮在面试时就已经和面试官相谈甚欢,面试官当场就直接和她约好春季开学见,让周浮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如愿以偿地回到家,也终于跟刘芸说了要出去留学的打算。
就像当年她跟刘芸说,想考珠宝设计专业时一样,刘芸当时只是愣了一下,轻轻地说了声:“你决定好了就好,我哪里懂这些。”
但第二天,她就拿着夫妻俩的存折,把周浮叫过去,说:“我昨天在手机上查了一下,都说留学很花钱,这些年我们俩一共也就攒了这么多,不够的部分我们也确实帮不上忙了。”
刘芸在说话的时候,厨房里还站着继父踏实本分的背影。
周浮看着那封红彤彤的存折,其实更多是愧疚。
初中的时候她时常觉得自己寄人篱下,有一些伤春悲秋的想法,觉得自己和家人之间越来越远,变得孤独,也曾经因刘芸没注意到她的心情而感到委屈,在心里泄愤地想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妈妈后悔,但越长大,她越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一群很好很好的家人,那些情绪真的就只是青春期的无病呻吟与自怜自艾罢了。
“没事的妈,学费我能解决。”
其实她已经解决了。
从首都回家之前,她抱着近几年内都不会再回来的决心,找了一家奢侈品二手店,把谢亭恕不要的那块儿百达翡丽卖了。
难怪有人说用钱赚钱是最容易的,原价已经小百万的手表,经过好几年,不光没有折旧亏损,价格反而晋升到了大百万级别。
而且据说那块表市面上已经非常少见,所以当时这块表被验证为真货的时候,整家店上上下下都被惊动了,又因为她没有发票,老板还让她压了手机号和身份证号,才勉强按市场价收了这块儿表。
她把存折推回去,尽量让自己的措辞听起来不那么笃定:“而且我是去读研,比本科要快很多的,一两年就回来了,没那么花钱的。”
刘芸一听一两年,更加迟疑了:“你这大学都要读四年,研究生才一两年,那能学到什么,你能不能到时候申请一下,读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