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姜宁忙迎了上去,一边吩咐杜鹃去泡浓茶,一边让喜鹊去抱了床锦被来,“我这屋里虽暖和,也不能这样躺着,容易着凉!”
“别提了!”许是跟着江媛来姜宁这儿的次数多,同姜宁屋里的人都相熟,紫莺说起话来就比平常要随意一些,“我家奶奶去二夫人院里参加洗三礼,葛家来的那几位舅太太见奶奶还是一身姑娘家的打扮,就拉着我家奶奶一直问为什么还没和姑爷圆房。”
被紫莺这么一说,姜宁才发现江媛确实还梳着姑娘家的双丫髻,只是她早已蜷在临窗大炕上睡熟了过去。
姜宁接过喜鹊抱来的被子,轻手轻脚地给江媛盖上,留了个小丫鬟在江媛的跟前守着,就引了紫莺去暖阁说话。
“我记得外祖母和孟太夫人议亲的时候只说是先成亲,等到媛表姐十七岁后再让孟姐夫和媛表姐在一起……怎么?这事出了什么变故不成?”虽说姜宁一个未婚的本不该过问这些事,但想到江媛和孟葳的亲事是她一手撮合的,这二人间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姜宁都会觉得是她的过失。
紫莺也没想到姜宁会问她这些,但想着当年若不是因为表姑娘,自家奶奶就得嫁到孙家那样的人家去了。
而且自那之后,奶奶有什么事也不避讳着表姑娘,还会时不时地来找表姑娘说悄悄话。这事就是自己不说,奶奶多半也会告诉表姑娘。
所以紫莺也就没有犹豫:“其实也没什么事,本来姑爷打算在奶奶生辰后就搬去奶奶房间的,这不是遇上太后娘娘仙逝了么,奶奶就想过了这国丧再说。”
姜宁听到这话却有些咋舌。
虽说礼部定的规矩是公卿之家要服三个月的缌麻,可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只在私下里喝酒作乐,倒也没人去追究。
所以她没想到媛表姐竟真会去遵循。
“孟姐夫就没有说什么?”姜宁就追问。
紫莺便摇了头:“因为奶奶说,太后娘娘毕竟是她姑祖母,是当年看着她长大的人。如今仙去了,她也做不了别的,就只想守满这一百天。姑爷知道后,很是支持,所以如今他们两还是一个睡东梢间,一个睡西梢间。”
“既是如此,媛表姐又怎会醉成这样?”姜宁就不解地看了眼睡在外间的江媛问。
“这都怪葛家的那个什么二少奶奶,席上她就不停地给我家奶奶敬酒,您也知道我家奶奶不太会拒绝人,这一杯接一杯地喝,可不就就醉了。”紫莺就很是无奈地道,“奶奶说她这副模样不好回府,所以就先到姑娘这来歇歇,待过了酒劲再回去。”
听到这话的姜宁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他们夫妻间生了罅隙就好,害她白跟着担心了一场。
问明了这些事后,姜宁也不再拘着紫莺,而是放了她和杜鹃、喜鹊一块去说闲话。
而她则靠在暖阁里的大迎枕上想起了前世热孝出嫁的江媛,像姑祖母这样的亲人她都要守满一百天,更别提前世去世的还是她的父亲,那时候的媛表姐一定非常的痛苦吧?而且还遇上了孙迁那种烂人,他肯定不会像孟姐夫一样同意媛姐儿守孝的。
好在这一世一切都变了。
*
到了十一月中旬,一百天的孝期终于过去,京城各家的夫人太太们又开始出门走动。
二夫人就张罗着给宏哥儿办满月酒。
“这时节,天寒地冻的,要不开是等开春给孩子办百日礼吧?”大夫人蒋氏就建议着。
“满月酒是满月酒,百日礼是百日礼,我可以先办了满月酒,再办百日礼嘛!这又不冲突!”二夫人却不同意,“大嫂若觉得公中出不起这个钱,全由我掏腰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各家送来的礼金也得都得归我们二房。”
大夫人就没接话,而是回头问起了太夫人。
“我是觉得办满月酒的时候都要冬至了,天只会越来越冷,还要把各家的夫人太太请来,四宜楼那边冬天太冷了,别的地方又坐不下这么多人……而且天冷也不好搭戏台,请戏班子来唱戏,这样就只能准备别的消遣,总不能让人吃了饭就回去吧?”
太夫人却沉默了半晌才道:“既然她提出了由二房的人来操办此事,你就把这件事交给她办!不让她吃一回瘪,她还以为操持这些事很容易。倒是你这边,和任家把婚期定下了吗?过了年,潮哥儿可就二十一了。”
大夫人就叹道:“我们原本是想等选皇子妃的事落定后就给两个孩子办婚礼,可没想着后面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要过年了,你这边的事情也多,所以这件事你别管了,任由老二媳妇自己去折腾吧!”太夫人便道。
“可这毕竟是以侯府的名义宴请,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大夫人还是有些担心。
“怕什么?不就是让人闲话一阵?”太夫人却冷笑,“有些事你不让她试试,她还以为很容易。你就说这是我的意思,满月酒的事让她自己张罗,收到的礼金也归她。”
有了太夫人的这句话,大夫人就去了梨香院,将此事告知了二夫人。
二夫人当着大夫人的面没有多说什么,却在暗地里较上了劲。
“她们就是都瞧不上我!”待大夫人离开后,二夫人就同葛嬷嬷忿忿不平地道,“所以我们不但要办,还要把这满月酒办得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来。”
听到这话的葛嬷嬷则是一阵热血沸腾。
她跟着二夫人到江家来这么多年了,但凡是要拿主意的事,太夫人就从来没同二夫人商量过,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她可不能让二夫人丢了脸。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她也跟着二夫人参加过不少宴请,于是就同二夫人合计了起来。
二人一通好忙,到了正式宴请的那日,二夫人特意戴着赤金的头面,穿着大红五彩妆花的通袖袄,由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在垂花门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