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疏怀缓缓说出这几个字,刚刚骂的最凶的那个人瞬间像是被掐住嗓子,徒劳的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剩下的几个人见状也跟着安静下来。
“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吗?你们都是跟着我爹的老人了,看在旧情的面子上,我给你们机会体面的结束,但是这不意味着你们就能蹬鼻子上脸。我是不是Omega跟我有没有资格担任公司的董事长没有关系,再说了,既然你们不支持我,那我换一批支持的不就行了?”
黎疏怀后仰靠在舒适柔软的老板椅内,指尖敲敲桌子,再次提醒道:
“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擦屁股,最好别轻易挑战我的耐心。”
会议里鸦雀无声,几个人脸色比吃屎还难看,陆陆续续走出了会议室,唯一表达他们不满的方式就是——重重的摔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黎疏怀靠着冷笑道:
“幼稚的蠢货。”
临时查账怎么可能查出这么详细的东西,证据他早就收集好了。
一直忙到下班,沈久看见家门口黎疏怀的车静静地停在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黎疏怀还回来了,也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满怀期待拉开门时,客厅里空荡荡的依然维持着之前的样子,黎疏怀的还在卧室收拾,看到还未合上的行李箱,沈久的心缓缓冷下去。
“对不起,疏怀,我知道自己伤了你的心,我。。。这些我现在可以给你解释,都是。。。”
"够了!我不想听。沈久,晚了。"
黎疏怀头也不回地打断他手上的速度也加快了,直接捡起自己衣服硬塞进行李箱里,利落地合上箱体要拉着它离开。
沈久激动地上前握住黎疏怀的手臂,眼圈微红,语气里带着乞求的意味:
“疏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可以改,我这就完完整整的告诉你,求你,求你别走。”
黎疏怀终于舍得回头,可先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久,末了扯出一个冷笑,眼神也像是终年不化的寒冰,整个人透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沈久,你是真的意识到你错了吗?你只是怕失去我而已。如果有下次,你第一反应还是瞒着我,是不是?”
“。。。。。。”
被黎疏怀说中了心思,沈久羞愧的低下头去,黎疏怀一把甩开他的手,还重重地推了他一把。黎疏怀彻底失去了控制,他此刻红着眼朝沈久不顾形象的大吼:
“从我们和好到上午那件事,你有多少机会你不说!你明明知道我最在意那件事,你居然还敢瞒着我!我问问你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的亲弟弟!做腺体移植实验,直系血亲就是最好的对照组,我是怕。。。”
沈久的声音由高到低,慢慢地呜咽起来,
“我是怕你也。。。出事。”
沈久隔了好半天才挤出来两个字“出事”,那件事就像横在他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每时每刻、每日每夜都在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他,这条命本该是别人的。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沈久,我是三岁小孩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只要是为了我好我就得欣然接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的爱太自私了,真叫我恶心。”
黎疏怀最受不了沈久这个样子,一句我都是为了你好,就可以抵消一切,拿他当什么?
沈久被他的话砸懵了,愣愣地看着黎疏怀的动作,不由得反思自己的行为。一直以来,他都是在实验室和凶杀案中间长大的,那些冷冰冰的仪器没教过她,后来那些残忍至极的卷宗也没教给他,什么才是爱?
沈久一直固执的认为,保护好他免受伤害就是爱,把自己所有的一切珍宝都献给他就是爱,直到今天,他告诉自己,这样的爱叫他恶心。
嘭——
目送黎疏怀拉着行李离开的背影,以及巨大的关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沈久呆滞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他转转眼珠,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里,明明早上还在一块腻乎的人,黎疏怀的痕迹被尽数抹去。心好像被人生生剜下来一块似的,淋淋沥沥的鲜血流了一地,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脸上一股暖流滑过,沈久伸手去摸才发现自己在流泪,他徒劳地蹲下身子伸出双臂环抱着自己,巨大的空虚感占据他的身体,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他却能听见自己心里某些东西,在逐渐土崩瓦解的声音。
世界在慢慢崩塌,他开始怨恨,怨恨那些人不仅毁了他的身体,还彻底毁了他的精神。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怎么样去爱,而他笨拙摸索出来的“爱”,实则是一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