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声从一棵树后探出脑袋,谨慎打量着四周。
确定迟珣已经走远,周围也没其他人,她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直冲那房间而去。
迟珣给这房门设了道禁制,深褐色的树根从门前的木板缝里长出,交织缠绕,无声阻拦着旁人靠近。
她不确定这结界有没有自带“报警”功能,不敢轻易触碰。但她向来对灵力的流动格外敏感,很快便找到禁制灵力最为薄弱的地方——后墙的一扇小窗。
不过这窗子太小,且有横七竖八的木栏阻隔,根本没法进去。
她扒在窗户上往里看,突然窥见房中有一抹白影。
影影绰绰的,瞧不分明。
楚念声忙在窗户纸上刺了个小洞,眯起一只眼往里看。
果真是楚霁云!
只见他双目紧闭,盘腿坐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树枝里,便像是身处密林。还有几根树枝像极输液的针头,扎破他的后背与右臂,隐约可见发黑的血顺着树枝往外沁。
楚念声以前也看过他打坐,姿势一贯标准。可眼下他的右臂无力垂落,手臂的经脉更是变得青黑。
“看什么呢?”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询问。
她一怔,倏地偏过头。
却见乌鹤漂浮在她身旁的半空,双手环臂,也想凑近了往里瞧。
她眉头一拧:“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霁云引走邪气的时候,他不是也跟着消失了吗?
“这不还要谢你这好哥哥?”乌鹤转而仰躺着,双手枕在脑后,“虽说他刚引走邪气时是有些难受,但过了这么一晚上,我又恢复不少。”
楚念声真看不得他这意气扬扬的模样,咬着牙问:“那阵法对你就没影响?”
迟珣不是说这阵法可以驱除邪气吗?
起先听到这话,她只担心邪气真被除净,但眼下看他这般自在,她又觉得不痛快!
“哦,就这阵法啊。”乌鹤有意拖长调子,笑得露出一点犬牙,“要是我是寻常可见的邪祟,只好就此服输。现在倒好,虽说伤不了你,却也无需听什么乱七八糟的剑令。就是有些可惜……”
他眼一斜,瞟一眼窗户纸上映出的朦胧身影,笑说:“可惜你这哥哥福薄命浅,没有契印保护,平白无故地当了我的‘养料’,要不了多久就得被邪气彻底腐蚀灵脉,丢了性命。”
楚念声冷视着他,怒意从心底往上烧。
“怎么样,”乌鹤一个翻身,盘腿坐起,撑着脸问她,“要不要让他来承接这剑契,也好保他一条命?”
移交剑契,自是得先结契。
想都不用想,一旦他俩解开剑契,他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她。
楚念声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休想!”
乌鹤有意激她:“看来你也不傻,兄长送死罢了,哪比得上你的性命?”
“把邪气取回来不就行了?”楚念声不耐烦打断他。
“当真取得回来?”乌鹤瞥向窗户,许是听见外面的动静,那抹身影似是动了下,“我瞧你这名门正派的哥哥,似乎没有将邪气还给你的打算。”
楚念声冷笑:“那你就等着吧,仔细再落入我手中,我玩不死你!”
楚霁云又不是傻子,现在她已经捱过山神盘查,这等害他性命的东西,他会留着不给她?
正想着,她便听见一声冷淡,又有些疲累的询问——
“窗外何人?”
她又扒回窗户,用一只眼往里瞧,恰好对上双眼眸。
那双眼睛不比平时明净,眼白布着几条骇人的血丝。
是楚霁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