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笺敏锐的感觉到,长离身上的气压低了几分。
他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说,“继续走。”
星澜的神魂依言缓缓往前,推开了眼前的院门,几个人紧随其后跟上去,跨出庭院。
视线开阔起来,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唐玉笺这才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府邸。
而是延展至天际的庞大宫殿群。
黑玉为基,玄冰作檐,无数森然的黑白殿宇沿着山脊蜿蜒而上,在浓郁的黑雾中若隐若现,恍若盘踞在山顶的龙脊。
料峭的山川绵延无尽,陡峭的断崖像被刀劈斧凿过一样。隐约可见几道模糊的人影在远处晃动,似是还在闲聊。
唐玉笺怔怔望着眼前景象,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这地方明明从未见过,却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每一寸空气都浸透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恶意。
手被长离牵住,掌心多了些热度,“阿玉,跟在我身边。”
话音落下,长离又对星澜说,“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远处飘来零碎人声,与呼啸的阴风混合成诡谲的调子。
“当真要对付那位?”
“要我说啊,千万别不自量力地去招惹那位,他们尚有活下来的机会,我们要是碰上,不就是等死的份?”
“嘘,小声点,”另一道声音急忙制止,“疯了,妖王的闲话也敢妄议?”
“可南境那位妖王不是刚被。。。。。。”说话的影子在脖颈间比划了一下,“少了一个妖王,还能成事吗?”
唐玉笺一愣。
惊觉他们说的话竟然是和长离有关,连忙侧耳去听
“怎么不能成?”
声音阴冷,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不能成也得成,南境那位妖王前日才献上重礼,转眼便被那位随手诛灭……”
“果然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留着这祸害我们早晚都要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据说那位在金玉城杀业太重,引来了天罚。崦嵫山君亲眼所见,妖皇受了重伤,沦落到要被一个侍奴救护,一直躲躲藏藏。”
“这下怕是真的能成。”
“金玉城已被那位收入囊中,不日就会回来,等他一回来……”
阴风裹挟着零碎的对话传来,唐玉笺眼皮一跳,抬眼看向长离。
却在长离头顶之上看到了什么轮廓。
她缓慢仰头向天上看去。
只见巨大的山峰直插云霄,整片头顶血色结界明灭不定,把半边天际都染成暗红。
寒意顺着脊梁攀爬。
这是什么阵法?
甚至她还不是亲眼所见,只是透过红莲魂灯阴气勾勒出的虚影,也足以让她感觉窒息。
那些宫阙剪影大得扭曲,感觉就像被囚禁在某个庞然巨物的腹中。
唐玉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后颈泛起细密的寒意。
……有种被困住的感觉。
由唐玉笺再迟钝,也知道这是那些妖王们联合一众大妖,要设下陷阱,正想瓮中捉鳖对付长离。
那这里难道是昆仑?
念头刚一出来,忽然现身边的师兄师姐口鼻流血,脸色惨白。
她一愣,看向长离手中的红莲魂灯,恍惚间意识到,这么浓重的阴气和罡风,寻常人应该很难受得住。就连天族弟子的身体都已经承受到了极限,被震慑得眼瞳涣散。
怪不得长离一直让自己跟着他,恐怕是他替自己挡住了红莲魂灯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