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做甚么!”
彭庆云看见一团黑影冲撞过来,困意顿时消散,招呼身边几个保安队员拿着棍子围逼上去。
“是我!黄狗妹!原本是义江堂的副管事!”黑影很是听话地停在原地,“我有……有大事要报告!”
“黄狗妹?”彭庆云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眼前的人也有些眼熟,身边有人当即喝道,“你个细作有甚么大事?你以为能骗到我们?”
黄狗妹很是着急地说道,“真是大事!有上百人从花桥方向往谱口冲过来。速度不慢,八成不是好人!”
彭庆云身后有人骂道,“嬲你屋娘!我晓得你被赶出去心里有怨气,但我们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然你以为你能四处求人收你?我们好心,你还在这里骗人?”
“我骗你们有甚么好处?”黄狗妹语气愈发急切,“此事马上便能验证!要是我骗你们,我随你们处置!
“真的,起码一百人,他们动作蛮快,你们要是动作慢了没挡住他们,你们晓得甚么后果么!”
“危言耸听!”有人语气不满地呵斥他,“也许是过路行商哩?”
其他保安队员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黄狗妹急得声音越发高昂,“求你们信我一回!就算是假的,你们也没有损失。
“但要是真的哩?我晓得刘社长带走卫队了,谱口冲全靠你们!你们要拿谱口冲几百人,要拿大同社开玩笑么?”
很多人被他的语气和质疑惹得有些气恼,但黄狗妹说的也没错,如果是真的呢?
那后果他们确实没法承担。
但万一真是假的呢?黄狗妹拍拍屁股走人,他们少不了被罚钱,罚钱也就罢了,更不能忍的是因为这事被人笑一辈子。
黄狗妹急得快要跪下来,“要快,要快啊!”
彭庆云知道很多人在说悄悄话,在看他。
但他就是不想担责任不想冒险才选择留在保安队。
“或许就不该接保安队小队长的位子。”
他暗暗在想。
黄狗妹的声音开始发颤,“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看不清黄狗妹的神情,但后者恳切的语气让他动容。一个被大同社开除的人,还能记得大同社的恩情,那他呢?
长呼一口气,他转身对手下的队员说道,“刘正助,你去放信息弹,通知卫队留守人员。
“彭兴你在谱口冲,彭杨你去罗塘,把保安队的都喊来,在下义江桥集合。”
顿了顿,他又对另一人说道,“张魁星,你去唐家大屋,把这事告知刘社长跟唐理事。”
吩咐完,他上前抓住黄狗妹,低低说了句“你最好没港假话”,然后向后招手,“其他人,跟我走!”
彭庆云做出决定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态紧迫,当即按彭庆云的指令行事。
锣鼓声最先响起,沉眠中的谱口冲先是懵懵懂懂、很是缓慢地翻了个身,一盏盏灯火从外往内或慢或更慢地亮起。
但随着接连的三声爆鸣声在谱口冲上空响起,整个谱口冲顿时惊醒,保安队的、不是保安队的都冲了出来。
此时漆黑的天空上绽放着三团红色。
这是刘今钰参考烟火改造而成的信号弹。远距离报警用处有限,但单单只是提醒谱口冲和泥鳅罐基地的人,已经足够。
当然,这也提醒了可能的“袭击者”——他们的偷袭被发现了。
但彭庆云管不了那么多。
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只要保安队能在那伙人冲杀过来前集合大半的人,只要留守的卫队能在保安队崩溃前赶到,他们就能赢。
他站在下义江桥东侧,看着南边两三里外,速度比信号弹发出前明显提速的点点火星,心脏猛烈跳动,一时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