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放在城墙上听到动静后,立刻带领手底下的兵卒赶来,一方面和差役一起扒开石头寻找活下来的人,一方面派人严防死守其他苦役趁乱逃跑。
黄松柏浑身上下都被碎石和尘土掩埋,被人抬出来的时候,口鼻里都是尘埃。
陈有福给他喂了口水,搓着他的手脚,见他苏醒过来,忙握住他的手喜极而泣:“醒了就好,可有没有哪里不适?”
黄松柏缓过神来,凹陷的眼眶青肿一片,额角也破了个口子直往外渗血。
陈有福忙喊来村里人去扒草木灰来给黄松柏止血。
待黄松柏意识彻底清醒从陈有福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他惊得手脚冰凉,后知后觉问道:“子、咳、子安呢?”
陈有福布满尘土的面上淌下两行清泪:“石头滚下来的时候,大伙都慌了神,杨兄弟他肯定会没事的,刑教头正派人——”
话没说完,就见黄松柏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那坍塌的山体奔去。
“麦子,麦子你在哪里啊?”狗蛋坐在地上大哭,戴着手套的十指已然渗出殷红的血迹,可他还是没有从乱石堆里找到自己的小伙伴。
黄松柏听着周围的哭声,一路跌跌撞撞不顾差役的怒骂与鞭笞,拔腿就往崩塌的山脚下去寻。
要是子安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和家里人交代?
一块块碎石被搬开,每扒开一块石头,露出一些残肢,黄松柏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既怕那是子安,又怕不是。
采石场内,火把一夜未灭,苦役们悲恸的抬出来几具尸体。
黄松柏和陈有福父子一路跟过去查看,只见那些尸体都被山石砸的面目全非,缺胳膊断腿但依旧能被亲人识出。
“不是,不是子安。”黄松柏嘴唇乌青,一个个看过去身形抖如筛。
狗蛋看着那些尸体在旁吓得哇哇大哭,边抹泪边嚎:“也不是麦子,麦子你在哪里啊?”
天亮时分,飘起鹅毛大雪,整个采石场被皑皑白雪覆盖,哭声渐渐停歇。
刑放清点完人数,吩咐手底下的兵卒骑上快马入城去药堂请大夫,回头看向依旧扒着山石的那群人,领着差役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大人,子安他肯定还活着,我能找到他的,我一定能找到他的。”黄松柏扒着石头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状若疯癫。
刑放握着腰间刀柄二话不说直接朝黄松柏后脖给了一手刀,将人打昏后,冲着陈有福道:“将他背回去,用水好好擦拭一番,晌午过后会有大夫前来为你们医治。”
说完这番话后,手一挥,又让身后的差役同万河乡的人一块儿刨。
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到杨继宗的尸体。
陈有福反应过来立刻跪下冲刑放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刑放看着采石场内剩下的这些苦役,抹了一把面上虬髯心里直骂这贼老天,看来他想在期限内完工是不可能了。
这突如其来的横祸,他还要写折子上报,偏偏这个时候杨继宗这厮又生死不知,让他无从下手。
邢放骂骂咧咧的回了屋里,他手底下的兵卒立刻端进来煮好的稠粥和热乎的南瓜饼奉上。
刑放只看了那吃食一眼,抄起桌上的马鞭子,一脚踹开屋里长凳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