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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3页)

好人本就容易心软。

何况,那是个拉着他的手,软软糯糯撒着娇的姑娘。

鬼使神差地,钟晓点了头,答应为了金波“深入虎穴”,去找被他躲了好几天的好师兄讨要几滴血。

金波欢快地惊呼出声,钟晓低头看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心想,色令智昏便是如此。

事实上,金波还是低估了支开陆晓怜这件事的难度。她旁敲侧击地抛出各种各样的借口试图激起陆晓怜的好奇心,比如在哪里看见一只虫子,在哪里看见一株草药。可子之蜜糖彼之砒霜,金波感兴趣的东西,陆晓怜兴趣寥寥,任她说得眉飞色舞,陆晓怜始终挽着贺承的手臂无动于衷。

最终,还是贺承可怜她辛苦,在她提到她家乡有一种糕点的时候,插进话来:“这糕点听着有点意思,用料和做工似乎也不算复杂,晓怜,你要不去跟金姑娘学学?”

金波心思单纯,自己的动机早就暴露无遗,却还不自知,兴奋地点头附和:“对对对,学学吧,不难的!”

陆晓怜看一眼裹着毯子倚在躺椅上的贺承。

养了几日,这人依旧是一副面白唇青的模样。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南门迁还是叮嘱了得好好静养,把他独自留在这里,陆晓怜还是觉得心中不安。

她有些迟疑:“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吗?”

“小齐大夫和南门前辈他们都在这附近,有事能招呼得到。”贺承目光掠过草丛里隐隐约约的那道身影,轻笑,“能有什么事?就是我想尝尝你做的糕点。”

贺承最后这句话实在管用得很。

这几日他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难得提出想吃点什么。陆晓怜听了这话,不敢耽搁,简单又交代了几句,就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地跟着金波离开。

等到两个姑娘转出了庭院,贺承撑着躺椅扶手稍稍坐起,朝草丛的方向招招手:“终于不躲着我了吗?出来吧。”

草丛里的人便是与金波打配合的钟晓。

钟晓不仅三番两次棒打鸳鸯,在他们找到神医前,更是毫不客气地打了贺承一拳,实在不好意思见贺承。于是,自从陆晓怜醒来,贺承身边有人照顾,钟晓便安安生生地退到人群后面去,默默采药、熬药,再没好意思往贺承身边凑。

此刻,从草丛里面钻出来站到贺承面前,竟有一种赤身裸体站在皇皇阳光下的不自在,绞着手站着,颤巍巍地喊了声:“师,师兄——”

贺承嘲弄挑眉:“现在认得我了?”

一句话把钟晓说得耳朵都红了,不服气地争辩:“谁能想得到,沈烛会是你?”

确实很难想到。

贺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伤病缠身,消瘦了许多,连一双手臂,都已经不是以前有力的模样。所幸,他此前还没有病到下不来床的地步,并不曾荒废武功,虽然清瘦,手臂上的肌肉依旧柔韧有力,线条也还算流畅利落。

可这与半年前的贺承,确实算得上判若两人了。

贺承虚虚握了握拳,盯着自己指节突兀的手,无奈苦笑:“是,谁又能想到,整日三灾六病的药罐子‘沈烛’,会是我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贺承不以为意,“我只是提醒你,没认出我来,也不是你的错。”

钟晓抿了下唇:“可是师姐认出来了啊。”

贺承失笑:“所以说你是呆子,所以说晓怜机

灵啊。”

不止一个人说过钟晓就是个呆子,可他并不是呆傻,他只是认死理,看准了一条道就要走到底,信了一个人就不会有半分动摇,他这样的性子,撞上了南墙也不知道可以回头,只会死死站在那里,跟墙对峙,非得把墙凿出一个洞来。

此刻贺承这样半开玩笑地说他,显然没有生他的气,钟晓心里松快,几乎便要将他没认出贺承的那段日子干的乱七八糟的事翻遍过去。可他一板一眼惯了,又觉得这事不能没有个交代,抓了抓头发,又自己把这事提了起来:“师兄,我前些日子说的话做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呀。”

“我没往心里去。”贺承收敛起笑意,神情有些严肃,盯着钟晓的目光愈发黑深,“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只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如果晓怜遇上的是个好人,你别拦着。”

“什么意思?你,你不是都回来了吗?怎么还会有什么别的人?”

老实人钟晓茫然的模样逗得人想笑,贺承看着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笑意冲淡了他眼中的沉郁,令他整个人看着明亮而有精神。他拍拍钟晓的肩膀:“字面上的意思,以后你就懂了。说说你,你让金波支开晓怜,有什么事?”

经贺承提醒,钟晓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忙不迭从怀中摸出金波养蛊虫的那只小罐子,说明了来意后,才想起要关心他师兄:“师兄,你觉得怎么样?南门前辈说你气血虚弱,这样冒然取血,会不会害了你?”

贺承挑眉:“都把蛊虫递到我眼前了,才想起要关心我?”

钟晓老实,开不起玩笑,被贺承一问,愣住当场,吐不出半句话。

然而,他师兄没想着放过他,继续笑吟吟地问他:“我有点想不明白,或长或短,晓怜总还是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金姑娘明明可以自己来找我,为什么兜了一大圈,拉你下水?”

看钟晓抿紧了嘴唇,依旧一言不发,贺承笑意更深:“当然,我更想不明白的是,你都躲我三五日了,南门前辈都叫不动你,怎么金姑娘几句话,你就带着人家的小蛊虫,巴巴跑来找我?”

钟晓是有些呆,却绝不是傻,当然听得懂贺承的言外之意,于是他刚刚退了红的耳朵,又火急火燎地染上颜色。人心里越是着急,嘴上越是说不出话,他张了嘴又闭上,反复几轮,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嘟囔一句:“师兄,你别取笑我了。”

“好好好。”贺承伸手从怀里摸出贴身藏着的小匕首,嘴上敷衍应着好,开口依旧是羞死钟晓的话,“不逗你了,难得开窍一回,可别被我再给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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