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暴风雨即将来临,游轮缓缓驶向最近的港口。
纸醉金迷的夜晚才刚拉开帷幕,闷雷震震不过是击不破狂欢的白噪音。
地下二层,连空气中都带着兴奋剂的地方,一层一层的筹码堆叠如山。几个小时前在展厅内人模人样的老板们在这个狂欢之地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本性。
抽烟、大笑、抓头、摔牌。
荷官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挂着职业化的标准微笑,不为所动地继续发牌、飞牌又或是转动轮盘。
宁江艇坐在监控室内,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小点。
这里每张屏幕,不仅将赌场的张张桌台看得一清二楚,连胜负输赢都一目了然。
有人会赢,有人会输,而赌场,杀大放小,利润永远维持在六个点以上。
这样的事做过太多,已经没了什么触感。他看输红眼的人崩溃得抱头直咆哮,赢了的人口沫飞溅,叫喊着快开,人像兽一般无所顾忌地发挥本性。
没有准备的,船身一震。
一张桌面旁爆发出一阵亢奋的高呼。
人群顾不上探究震感的来源,围上去窥探那人赢得的小山般的筹码。
对讲机传来咂咂的噪音,安保人员低声道:“傅总,21点桌大丰收,麻烦留意情况。”
“知道。”他回答。
他起身透过舷窗往外看。游轮停靠在了港口,几声闷雷后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模糊了窗面。
过道有步伐声,在对方停在他们门口,准备叩门的前一刻,宁瑰露拉开了门。
“你好,女士,由于今天天气不适宜夜间航行,我们的游轮已经停泊在渡口。安全起见,我们给旅客安排了最近的酒店房间,建议您先下船前往安全位置避险。”
“其他人都走了吗?”宁瑰露露出疑惑的表情。
工作人员面不改色道:“是的,我们已经疏散了一批人群了。”
“我们已经休息了,不想再折腾,能就留在船上吗?有什么后果我们自负。”她耸了下肩。
听她这样说,工作人员也没有再勉强,微微欠身后道:“好的,那打扰您休息了。”
房门合上,她在门边站了会儿,听到工作人员又去下一间房敲门一一询问。
她走回窗边,看到岸边停着一辆商务车,陆陆续续有几个不明缘由的人跟着工作人员指引下了船,登上了大巴。
等到明天来临,船上的人会照旧返航,只将这趟出行当作一场放松,消失的几个人就像大海里流失的几滴水。
他们会被载去哪?无人可知。
现在网络被断,信号被屏蔽,手机也看不到具体位置是在哪。
宁瑰露对海边并不熟悉,自然也不认得这是哪个地方的港口。
但是……
渡口路灯很少,黑漆漆的一片,近处勉强能瞧见几处红瓦绿瓦的房屋,屋顶坡陡,建筑很有特色。远处几盏路灯照出树影,树干高大、叶子宽大,是热带棕榈。
更远一点,更隐隐看见一些更特别的金顶寺庙建筑。
这儿要么是和东南亚接壤的地界,要么,已经到了东南亚某个国家。
门外的嘈杂声也没有吵醒庄谌霁,他今天似乎睡得格外快和沉。
宁瑰露走回床边,试着叫了叫他。他眉宇间是有些反应的,眼皮下眼瞳在动,可像被梦魇魇住,怎么也睁不开眼。
做噩梦了,还是……被下药了?
宁瑰露不惮以最坏的情况揣测现下的处境。
叫不醒他,也不能寄希望于侥幸,坐以待毙。更何况,她既然上了船,就不是来跟人玩躲猫猫的。
宁瑰露换下睡衣,穿回常服,又套上夹克。
十分钟后,他仍在昏睡。过道警报铃声突兀响起,她拉开了门。
过道烟雾弥漫,用毛巾掩着口鼻的工作人员冲过来,结果和她撞了个面对面,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