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尧有些好奇地跟了过去,想看看它到底要干嘛。它把吃完了的扇贝贝壳在餐馆的角落叠了一摞,但是却留下了白尧给它撬开的那第一个贝壳,抬起胳膊看看自己的小口袋。右边的小口袋里面还有前面的那个牡蛎,它就把贝壳塞进了左边的口袋里面,掖好之后还轻轻拍了拍,确保它不会掉出来。白尧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轻咳了一声,问它:“我给你看看伤?”小海獭正抬着胳膊研究自己腋下的口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翻出一个小石头后还愣了两秒,好像在琢磨这是自己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它听见之后抬眼看看白尧,最后缓缓走了过来,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安静地等着。“走。”白尧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海獭真的乖乖跟上来了,满意地带路上楼。白尧住的地方就在餐馆的二楼。从餐馆侧面的小楼梯上去就是,小镇很安全,门白天不锁都行,只有晚上睡觉才插销。楼梯顶上直接就是小公寓的门,进了门,右侧是宽敞透亮的客厅,铺着浅灰色的地毯,有一个柔软白色布沙发和两个单人小躺椅。左侧则是放着玻璃餐桌的小餐厅和一个开放式厨房,里面设备俱全,什么尺寸的锅碗瓢盆都有。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一个烟灰缸,里面插着没来得及倒掉的几个烟蒂,白尧不常抽烟,也在尽力戒掉,只不过烟瘾上来了不受自己控制。二楼的每一个窗户看出去风景都是蔚蓝渺无边际的大海。一楼虽然风景一样,但是二楼角度更高,能看得更遥远,海平线如同从水彩画里面勾勒出般,阳光一照便闪着灿烂的波光。桥海镇的夏天是一年四季最美的时候,海水是冰蓝色,靠近海岸的地方清澈得能看见随着波浪游动的小鱼。白尧的餐馆有幸建在小镇风景最好的地方。白尧从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一个急救箱,走过去蹲在小海獭面前,从里面翻出纱布和消毒棉片。小海獭正盯着玄关鞋柜上的一个贝壳摆设出神,一只小爪子举在半空中,回头一眼看见白尧向自己伸手,下意识地呲了呲牙,往后一躲。“躲啥?”白尧也学着它呲牙。可能因为白尧到现在都对它没有恶意,小海獭也慢慢放松一点了,犹豫之后允许他把手放在自己身上。海獭的毛发很厚很厚,其实完全看不到皮肤,就算是把毛拨开也还是看不见。刚才在沙滩上的时候白尧看到它身侧缺了一点毛,以为它身上有伤口,现在拨弄了半天毛,才发现伤其实早就好了,只是留下疤痕的地方没有长出新的绒毛,算是秃了一小块。还好在身侧,要是在脸上,这不得破相了。意识到它并没有受伤,白尧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把急救箱收起来,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起这只瘦小单薄的小海獭。它脸颊两侧的毛发白白的,很干净,一根杂毛都没有,梳理得很顺滑。上半身的毛都是干净的白色,到腰部的地方渐渐变成灰色,下肢和尾巴的毛接近于黑色。它长得白净,说漂亮都不过分,那双眼睛最为好看,颜色深得像黑色珍珠,水灵灵的,清澈至极,能一眼看到底,似乎什么都没有隐藏。身上没什么多余的肉,可是脸蛋却圆圆软软的。看着看着,白尧鬼使神差伸出手,想摸摸它脸侧的胡须。沙滩上老是能看见海獭,他其实很早之前就好奇它们的脸蛋子是什么触感了。可是前一秒还安静歪头看着他的小海獭看到白尧往自己脸上伸手,立马不干了,往后挪着屁股退了两步,又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摸一下都不给?”白尧在它咬到自己之前收回手,从地上直起身,“不知道为啥你那么执着,化形都不肯。”守着原身不化形的动物精在白尧眼里就像是个宗教,是什么组织的信仰也说不准。他也没工夫瞎猜,白尧看了一眼客厅沙发上面悬挂的表,现在是下午一点半,再过两个半小时餐厅就要开门。现在再不下楼准备开业一会儿就来不及了,有一盆的土豆要削皮,早上新到的鱼还没有清理好,一堆事要干。“门给你开着,要走自己变成人再走,柜子里有衣服,就当……”白尧“啧”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送你的了。”“至于你吃扇贝的钱嘛。”他瞥了一眼海獭胳膊底下的小口袋,翘起一点唇角,那个地方怎么都不像是揣着手机或者银行卡的样子,“算了吧。”他走的时候把房门留了个缝,想着它的爪子应该不方便开门,下楼之前向小海獭懒散地挥挥两根手指:“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