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梳理胡须的时候呲出了两颗小尖牙,梳到最后还用一只爪子揉揉鼻尖。白尧看着觉得好玩儿,站在门口也不进去,靠在门框上,抱臂研究它慢悠悠而又惬意的动作。小海獭给自己梳理了五六分钟,一睁开眼看到了他,被吓了一跳,动作猛地停下,两侧的胡须一抖,两只小爪子还捧着自己的脸,最后慢慢放下。它的神情有点不好意思,爪子在胸前相互搓搓,窘迫得不敢看白尧。这小怂样儿,糊弄谁呢。白尧屈起食指敲敲身边的柜子台面,进了房间,问道:“能听懂我说的话吗?”说不定这只海獭精有语言障碍,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才不化形。小海獭坐得直直的,爪子垂在胸前,听见白尧问话之后愣了一秒,像只小狗一样歪着脑袋,然后缓缓点了一下头。白尧一顿。听得懂?听得懂还不变人?耍他玩儿呢是吧??害羞了白尧有点恼火,神色暗了一点。他属于冷冷的长相,也许和雪豹的体质有点关系,笑的时候有点痞,不笑的时候压迫感十足。要是他真的发怒,眼神里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小海獭看着白尧的脸色,忽然害怕了,畏瑟着往后使劲缩着。它左顾右盼,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在白尧家里留下的一条长长水渍,耸起了鼻尖。它身上湿漉漉的,还沾着沙子,因为毛厚,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干透,碰到哪儿就把哪儿弄湿一小块。小海獭以为是因为自己身上不干净才让白尧神色变冷的,它转头一眼就瞧见房间左侧的浴室,犹豫半晌后慢慢爬了过去。白尧想发的火没发出来,眼看着小海獭理都不理自己,就像是打在了一坨软棉花上。他拢了把头发,只好跟了上去,想看看这只海獭到底要去哪。主卧的浴室很大,有一个淋浴间还有一个白瓷的大浴缸,小海獭爬到浴缸旁边,歪着脑袋紧紧盯着白尧,两只小爪子趴在浴缸沿上,眼巴巴地等着。它看白尧不明白自己想干嘛,也没什么动静,有些着急,在内心一番挣扎后果断地用力一撑,把自己抬了上去。然后一头栽进了浴缸,还发出咣当一声闷响。听着就疼。白尧站在浴室门口,大概明白了过来——它是想洗个澡。小海獭身上不脏,其实很干净,只有一点海水咸咸的味道,和清晨吹来的海风一个味道,对于热爱大海的白尧来说,他并不嫌弃。它看白尧还是站在门口,没什么反应,使劲想了一会儿,抬起一只爪子搭在水龙头的开关上,还拍了拍,转头看着白尧。不仅仅想要洗个澡,还想要白尧给它洗。白尧张口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是他一眼对上了小海獭水汪汪的圆眼睛,那眼神可怜巴巴的,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管他呢,自己还是只雪豹呢,都是两只野生动物,光着的时候谁还没见过。白尧如它所愿地走了过去,把水龙头打开,放了凉水和热水,试了一下水温。他想起海獭长期在冰冷的海水里面生活,又把热水关了一点。“退后,别烫着你。”小海獭极其听话地往后挪了些,眼神期待地等着浴缸盛满水。等水位上来一点后,它把脑袋一头扎进去,翻了个身,肚皮朝上躺在浴缸里面,两只前爪搭在胸前,惬意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忍不住发出软糯的呼噜声。它翻过身白尧才看清,肚皮也是和脸颊差不多的白色,毛色清软干净。白尧忽然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眼睛往小海獭下面瞄了一眼。蛋蛋。是男孩……不对,是公的……白尧看着看着就没忍住上了手,捏了一把,有点软,上面覆盖着一层细细的柔软绒毛。呵,还挺可爱的。小海獭在白尧碰到它那个小东西的瞬间浑身战栗了一瞬,跟个板儿似的,差不多变成了一块僵硬的浮木。它愣了半晌,然后吱一声细叫,两只爪子捂着关键部位,整只海獭都蜷了起来,像个球一样,又大又扁的尾巴也盖过来挡着,眼神里面分明写着“就是不让看”和“你妈的老色批”。白尧轻笑了一声,视线又停留了片刻才移开。浴缸的水渐渐满了,白尧把水龙头关上,往小海獭身上撩水。它还极其配合地抬起胳膊,让白尧更方便一点。白尧这才发现它咯吱窝下的小口袋里面还揣着不少好东西,两块小石头、一团类似于海藻似的东西、一个不太新鲜的牡蛎、一个海草编的小绳子,还有刚刚吃完扇贝剩下的贝壳。他果断地决定那个贝壳是垃圾,而他十分坚信垃圾就应该属于垃圾桶,就擅自把它掏出来,打算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