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谢清麟的眼睛骤然一红,「他啊,竟是因为和他像。」
可我分不清了。我早就分不清了,分不清我对谢清麟动情的时候,究竟是因为他像周显洛,还是因为不像周显洛的那部分。
「月儿,是这儿长得像吗?」谢清麟突然唤我,他的手上兀地出现一把雕着花纹的小匕首,最是锋利的刀尖慢慢地靠近他左边的脸颊,仅有咫尺的时候,我惊慌地叫出来:「谢清麟,别……别!」
一下,两下。
刺眼的鲜血随着谢清麟的毫不手软而沿着侧颚淌下来,落到琴上。
我脑袋刺刺地疼,眼睛也发酸得厉害。
「月儿,我现在还像不像,还像不像周显洛,」谢清麟扔掉匕首,脸上露出笑容,「可是有些事他没做过,只有我做过。三年前京郊遇险时,我若是晚一步再遮你的眼睛,你会不会看清我的模样?」
三年前……三年前。
是谢清麟。
不是赴京的周显洛,是恰好离京的谢清麟。
我弯下腰,咯出血丝来。
思绪在瞬间变得空白,连带着眼前的谢清麟都变得模糊不清……
6
秋风阵阵,一个肃穆威严的身影独自站立于高台上,遥望着远处,神情若有所思。
「陛下,别着凉了。」太监及时送上遮风的篷子为男人披上。
「给怀月的回信送出去没有?」皇帝问。
「回陛下,您一交代下来,就立刻送出去了,公主很快就会收到的。」
「好,朕知道了。」
「陛下如此疼爱公主,公主定时刻记挂着陛下。」
皇帝一挥手,示意太监退下。
她走了有好几个月了。
当日指给怀月当陪嫁的侍女的死讯一传来,他就知道怀月已经清楚了某些事情。
怀月当时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她如今也记不得了。
不知为何,怀月在和谢二闹了一场之后,脑子突然记不得事了,迷迷糊糊的。
京城里的人大多不知道这些事,偶有几个知道的,也只当怀月是深陷过去走不出来。他们更不把公主府里淹死的一个婢女当回事。
淹死能骗外人,可蒙不了他。
驸马周显洛的死,确实是他故意为之的手笔。
那时定北王又打了一场胜仗,声望愈隆,人心所向啊。
适时敲打一下也好,挫挫威望也好,无论如何都不能无动于衷,总要做些什么。
怀月确实无辜。
可朕当初劝她另择一家时她非是不听。想到这样,皇帝幽幽地叹了口气。
庆幸的是,从前再不好如今也好了。
谢二把她带去了淮州,那是个清静之地,会把怀月养好的。
对于谢二远去淮州这件事,太师有些异议。可谢二确实是个才华斐然的,让他进爵,当守城之主,也是件在理的事。如此之后,太师倒也没什么意见了。
怀月,父皇能做的都做尽了。
日后想起来,可别怨父皇。
淮州。
郎君生得极美,只是仅能窥见半张脸庞,另外半张脸被精致的面具遮着,看不见是个什么模样。
他坐在院子里描了半个时辰的画,目光不是定在纸上,就是凝在不远处正在刨土种花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