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轻轻一按,我就能逃离这里回到我的国家去,再也不用见到缇勒了。
可我发现我做不到心如止水地收割掉面前这个少年的性命。
我心中似乎分裂出了两个人,一个人怂恿我杀了缇勒,因为他是个蛮族人,他杀了很多黎国人,是我的仇人,我的敌人。
另一个人却跳出来阻止我,她让我想想缇勒对我的好,若是没有缇勒,我怕是早就死了。
我欠他一条命。
两厢纠缠下,我一时间无法做出选择。
我决定趁着缇勒还没醒来离开。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回头,发现缇勒已经醒了。
他看着比刚才清醒了不少。
「你要逃跑吗?」缇勒一用力,把我带回他身边。
只是愣神之间,我的唇再次被人用力的吻上,缇勒过了好一会才说:「不可以,虞月,你这辈子都不能从我身边逃走。」
缇勒变了。
他开始更像一个真正的蛮族人。
在面对我时充满了掠夺、侵占。
我故意不去理他,这不仅没让他收敛,反而让他更加变本加厉。
就像是一个急于引起大人注意的孩子。
不仅如此,他在打仗归来的时候,还故意不换衣服,身上沾染着他自己和其他人的鲜血:「虞月,你觉得我手上染了多少你们黎国人的血?」
他想激怒我,想让我同他说话。
因为他从前每次外出打仗回来,总会在见我之前先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没有上他的当,依旧盯着房间的一角看。
缇勒忍无可忍地抱着我亲来亲去,说实话我都已经习惯了,他除了对我亲亲抱抱,别的也不会对我做什么。
但我不能忍受的是,我怕缇勒真的会将我囚在这里一辈子。
14
直到这天,缇勒带我出去了一趟,他让我看了几个被关押拷打的黎国人,然后告诉我:「这几个人,全都是黎国奸细,今天晚上他们要当着军中所有人的面被处死。」
「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对待奸细吗?」
他低声告诉我:「蛮族的士兵会拔了他们的舌头,刺瞎他们的眼睛,在他们身上烙满奴隶的印记,让他们同牛马睡在一起,每天只能吃猪食裹腹。」
我握紧了手,扭过头去不愿意再听他说话。
「怎么,你觉得残忍?」缇勒冷声道,「你们黎国人对待蛮族俘虏的手段,比我们还要残忍。」
缇勒将我带回他的帐篷:「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看他们行刑。」
我看着他,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忽然想到我们对立的身份,又觉得质问的话无从出口。
是了,他是蛮族人,我是黎国人,若是我抓住了蛮族奸细,那定然也是要让他们死的。
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立场问题。
回去的路上,我听到了几声悠扬清脆的鸟叫声。
这是黎国人联系的暗号。
有人来寻我了。
我必须想办法和接应的人会面。
缇勒把我送回房间,他给我锁上脚链,临走前照例来了一个不怎么温柔的亲吻。
等缇勒走了一会后,我喉咙中发出鸟鸣声,过了许久,我只觉得喉咙干渴,再也叫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