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汐!你既还有嫁衣,为何记不得我说过的话!」
是了,他曾说过,这嫁衣世间仅此一件,无论我嫁他与否,都不会改变。
我竟是被顾悦之骗了。
难怪季众看见嫁衣时,神色会是那样难以置信。
再次睁开眼时,头顶是鹅黄的床幔,桌上插着一朵黄色的雏菊。
屏风前的衣架上,搭着几件嫩黄的纱衣。
这是少年的我最喜欢的颜色。
看着丫鬟怜儿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我伸手止住她的话,起身穿衣,信步走向柴房。
我知道她此时是一脸疑惑,但重生两次,我已经懒得去解释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以及同样的事件,每一次都按照命定的发展。
天道无情,它会让每个人按部就班的按照它的安排来生活,谁也逃脱不了它定的宿命。
我努力了两世,依旧摆脱不了嫁给皇帝的命运。
唯一不同的是,上上一世我不信命与他私奔,最后让他心口窝中剑,缠绵病榻一年有余。
有那般痛彻心扉的经历,上一世我便信了命,乖乖嫁给了靳昊焱,可因为自己的贪念,让季众担了叛国的名头,将他拉下神坛,只要想起那只扭曲变形的手掌,疼痛便能将我撕碎。
人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命斗。
既然我注定逃不过凤命,又何苦再连累季众这一世。
推开柴房的门,与前两世一样,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倒在灶台边的俊逸公子,不是季众又是谁。
他身上的白衣血迹斑斑,听到有人进来,微微睁开了眸子,脸上有戒备又有迷惘。
我知他是遭了暗算,神志模糊,便冷冷瞥他一眼,上前用脚尖轻踢他的脚踝:「哪里来的亡命徒,胆敢躲到太傅府,将人卷起来扔去乱葬岗,太傅府可不留死人。」
直视他冷漠的目光,我装的冷血又跋扈。
他素来清高冷傲,哪怕习武十年,支撑身体的依旧是文人的铮铮傲骨。
这样的人,最是厌恶我这种嚣张跋扈的贵女。
上一世,我们的孽缘从此刻萌起,这一世,我便亲手斩断这份孽缘。
彼时全府上下,没人知道柴房里躲着的这个身形狼狈的俊秀公子,就是文明江南的第一公子季众。
更没人知道,这个只身上京的贵公子,会是当今皇帝的私生子,太子靳昊焱同父异母的弟弟!
听我吩咐,自然乖乖将人用一张麻席一卷,扛起来便往外走去。
我叫住小怜,附耳对她吩咐了几句。
无视她震惊的目光,我抑住心疼,不再去看季众一眼。
一声低呼在门口分外惹人注意,一抹淡粉云轻纱飘然而至,清幽的香气袅袅袭人。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他伤得如此中,扔出去还有命活吗……」
我挑唇轻笑,示意下人离开,却在回首的时候冷下脸来,扬手给了顾悦之一个巴掌。
新仇旧恨,我打的分外用力。
打翻了她手里的药碗,也打落了她藏于袖中的玉佩。
那玉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下角篆刻着一个小小的「季」字。
大晏季氏,家主令!
呵,我说顾悦之如此好心,美救英雄,原来另有所图。
只不过,这一生竟是她先遇到了他。
恍惚间,我心乱如麻。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