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声没听见任何动静——连脚步声都没有,那声冷冽的询问就忽然响在身后。
明显是连柯玉的声音。
她瞬间清醒,一时顾不得去想为何房门都没开,她也没说话,连柯玉便知道她在这儿。
身前,那双狐瞳还在注视着她。
分明是静幽幽的,却仿佛烧成两团狐火,连带着她也被烧得热腾腾的。
她一把推开他,转身摆弄了两下门闩,吩咐说:“我在里面,门打不开了,你去随便找个师——”
“咔嚓——”一把利剑刺破房门,从她的头顶掠过,掀起阵轻飘飘的风。
楚念声顿住,往上看。
剑身一斜,再往下,看似坚硬的门板便被轻易划开条裂缝。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那把剑就又收了回去。
下一瞬,一只细瘦苍白的手从裂缝中探出,凭空抓了两来回。
“长姐?”
楚念声被这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吓,抬掌打在那苍白的手背上,惊声斥道:“刚才那一剑没劈死我,就开始搞些闹鬼的把戏吓我?你以为就你长了一双手?大半夜的胡乱往房里伸,这屋子里头是藏了金还是埋了银,要你这么使劲儿捞!”
连柯玉的手背被她打得通红,她的手指微微拢了下,又舒展开,像是想往回缩,但更像在循着她的声音朝前探。
直到听清她在说什么,她的手才僵了瞬,清冽冽的语气里带进几分急切:“我没有。”
“没有什么?”楚念声怒气冲冲地问。
“我……未曾想过伤人。”连柯玉的声音很低,“门锁附有灵力,眼下仅能用这法子破门。况且长姐的身影映在门上,我看得真切。长姐的身量……我也,我也记得真切……”
两个“真切”压下来,楚念声却只冷笑。
谁信?
要是真劈到她身上了,是不是还得说一句光线有问题,影子的大小不合适,剑刃落错地方了?
刚才她就该拿匕首戳她的手!
而连柯玉没得到回应,又开始拿刀剑对付房门。
楚念声自是不可能给她帮忙,还怕她趁机报复,往后退去。
刚退几步,她就感觉鞋跟撞着了什么。
她低头一看,发现裴褚崖不知何时已半昏在地。
他看起来很虚弱,妖态还在进一步显现:狐耳与尾巴都无力耷拉下去,白生生的脸涨出异样的红,后肩被她扎出的血一直流至尖利的狐爪上。
那双狐狸眼虚虚地睁开一条缝,隐见着些流光溢彩的明黄。
见他气弱到连平时虚伪的笑都挤不出来了,楚念声顿觉心绪好转。
死狐狸!就该这么气若游丝地躺着,看着倒比平时顺眼得多。
“怎么躺着了?刚才不还想咬我吗?要是有些头昏,我来帮你清醒清醒。”她有意踢了下他肩上的伤,再踩着,来回碾了两下。
裴褚崖稍眯了下眼,急促的喘息间揉进些痛色。
眼瞳稍移,他便看见她那幸灾乐祸的神情,还有嘴边压不下的笑。
在看清的一刹那,他忽抬起手紧扣住她的踝骨。
“你干什么!松开!”楚念声试图往外挣,却没能挣开,索性转而踩在他的伤口上。
裴褚崖低哼几声,却未松手,失稳灼烫的吐息撒在她的腿侧。
“还不松开,我便踩碎你的骨头!”楚念声狠狠踩碾着,但忽地——那条狐尾挺出,拴缚住她的胳膊,将她往下一拽。
她近乎摔躺在他怀里,握在踝骨的手转而掐住她的胳膊,那狐尾趁势卷上,紧紧地裹缠住她。
裴褚崖只觉思绪被分成两半。
一半分外清晰,理智地分析着毒素扩散的速度与毒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