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阴冷,伸手不见五指。
属于少女的欢愉与太阳藏去了何处,在日月东升西落海浪的起伏,铐紧手脚的昏暗牢笼,血腥的漂泊之旅。她早已习惯与黑暗为伍,果决冷漠成为了一度夸奖她的词汇。
“我的子嗣。”再一次,在藤曼的迷宫中母亲为她指引方向。
母亲给的路途是如此的通畅,给予的视野是这样的开阔。她踏出第一步,绿植会亲近她,未来光明,理想崇高。
没有什么是痛苦的,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飞吧,希贝尔。”稳重的长者,被爱侣与责任裹挟的父亲。
在大路中间,他牵过孩子的手,将代表自由的火把递交在她的手心。他的孩子应该去飞向自由,通往流动的白云,他在她身上付诸所有的理想自我与期望。
她闭上眼睛。
在残败的身躯,她蜷缩在那里,从贯穿的伤口听见了自己稚嫩的声音,“我真的要这么做吗?”父亲的胸膛已经不再起伏。
可是父亲,为什么族人的双手仍旧圈住我的双腿,我的脖颈带上了锁链。先人的魂魄,那些不甘与怨恨在我耳边嚎叫,尖锐的指甲渗入我的肩膀,质问我为什么不再努力些,不去寻找母亲。
母亲铺设的道路是这样的平缓。
为什么我的内心,我的每一个夜晚总是无法得到安宁,你没有告诉我生命之要下更为沉重的责任。
一次又一次,聆听那些早已铭记于心的,重复的话语,抚摸这些伤疤,消解她藏在骨骼最深处的愧疚。
树叶轻抚,灼热的温度,咸涩的洪水冲入鼻腔,月光无法洁净她罪孽的灵魂。
瘦削的身影立于森林火光之中,面无表情。
“萨姆纳,痛苦永远胜过我的喜悦,我的仁慈与爱意。”
忍耐与反抗成为两个极端,她走的每一条道路的未来都通向日夜叫魂的孤树。这是虚假的自由,被驯服的猎鹰,希贝尔该如何定义。
暗绿的双眸在黑夜中睁开,拘束在狭窄的棺材,心绪与时间也因此凝固。耳鸣与头晕,昏睡太久的后遗症,她摸向贴在睡袋的背脊,濡湿一片。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希贝尔再次听见门外的嘈杂声,她合上双眸,宛如婴儿那般蜷缩在地面。她想,西亚的礼物她真的还有机会打开吗,这位善良的小镇姑娘一定会伤心的。
。。。
公告显示,‘船只受损严重,没分寸的人不要打架。’
近期船内守则之一,如果你看见了精灵靠近新来的客人,无论什么时间,请及时汇报给任何一位干部。
就连嘎布都被特尔德拉过去阻止过,每一晚这样的戏码都要发生。实在有一次找不到人,甚至薅住一个起夜的乌塔,挡在两个目标任务的中间。
银质餐具在精灵的手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本就喧闹的餐厅并不会显得很突兀,顶多让周边的耳朵遭殃。
牛排在希贝尔的嘴里,就跟野兽撕咬生肉那样,她那愤愤不平的眼神,就是连被香克斯缠上的鹰眼都没办法忽视。
鹰眼看看笑得跟地主家傻儿子那样的香克斯,又看看精灵对着他的餐刀尖,这一个二个是不是都有大病。
他只是想经过一个孤岛,来一场尽兴的1v1单挑而已。
贝克曼最是了解她,一个被标记的猎物,所有的动作却被遏制下来,精灵绝对很不耐烦。
男人从拉奇手里提过两杯橙汁,思忖着希贝尔近些日子的训练还有脾气是越来越暴躁,还有显露的情绪是不是有些过激了。
只是刚把玻璃杯置于桌面,男人的手腕还未收回,就被精灵握在手心,她没有压低声音,“今晚继续。”
“?”最佳观赏角度的斯内克疯狂咳嗽,对本乡的关心他摆摆手,“没事,呛水了。”
贝克曼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他拉起精灵有些垂落的衬衣。
“今天不训练,不是说好了写信给西亚吗。”
。。。
书桌上本来被堆叠了各式各样的通缉令与账单,被副船长搬到一旁的的地面,整齐划一的形成一道矮墙。除此之外,书房并没有太多的变动,包括座椅上的常驻嘉宾,仍旧握着笔熟练让墨水在纸面滑动。
不过面前多了一位躺倒的精灵少女,手指间串满银链,绕着她的手臂滑落,每一次的晃动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并且她的嘴里喋喋不休,似乎要将没有吐露的心里话,都一并道出。